传统教学受质疑，授课模式需改革

问：实际上我们现在用的教材永远是落后法国一个节拍的。

江老师：我曾在网上看到人们在讨论什么语言教学上的交际派，语法派。实际上学习法语没有任何派，只有四个标准。判断你的语言学习好坏或者教学好坏只有四个标准，而没有其他标准，这就是：第一，听力理解能力；第二，阅读理解能力；第三，口语表达能力；第四，书面表达能力。在这四个能力中，我们中国人所谓的强项是阅读理解能力，其他三项能力似乎都很难，听力理解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更是难上加难。我认为任何教学方法，教学实践都必须围绕这四个能力去做，如果脱离这四项能力或只重视某一项能力，那么无论是语法派还是交际派，都是不对的。在中国人们常常说“学习语法”，这个说法应该纠正一下，学习语法纯粹是一种传授性质的教学方法，就是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听。单向式的，没有互动的，即老师永远是占有主导地位，学生永远是听他的。

问：有点像一个录音机一样。

江老师：如果用法语说“apprendre la grammaire”，那要变一下，把apprendre改成découvrir ，découvrir是什么意思呢？是发现，英语就是discover，Découvrir la grammaire，那么中文怎么翻译呢，我觉得应该是“感悟语法”。比如说，法语里面阴阳性初学者觉得很难。但是这不是老师教授于他的，而是通过在课堂上交流感捂出来的，我指着男同学，说：étudiant；我指着女同学说：étudiante.，这样学生就思考“他”为什么是étudiant，“她”为什么是étudiante，这就是一种découvrir la grammaire，学生通过交流从中捂出了法语的阴阳性。这样学生就明白了有男女阴阳的区别，也就知道chinois和chinoise有什么区别，然后再叫他辨别其他的单词，马上就能区别了。

问：其实拿着一本语法书大家都会看，但是你如果把语法书扔掉，放到真实的语境中，是没有用的。

江老师：而且刚开始过多地讲语法，就占据了交流的时间，学生训练的时间。

问：把学生的兴趣已经说没了。

江老师：做老师的就应该去引导，引导学生怎么样发现一些问题，所以这个教学理念非常重要，你是去传授还是要学生去découvrir。

问：您说的这四大标准我特别认同，我想知道Flora当时去法国的时候，这四大标准你具备哪一个？

Flora：我当时去的时候比较早，也不需要考“TEF”什么，一张白纸出去，一点都没有学过。纯粹是从零起点开始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接受的他们法国的一种教学模式，然后我回国，在凯育上班，我突然发现我们凯育很多老师的课和他们的教学模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个也就是为什么凯育的课会那么受学生欢迎的原因吧。这是给我一个比较大的感受。

问：最大的相似的地方是什么？

Flora：生动，用法语说就是很vivant的，让学生感觉到不是很枯燥，枯燥的语法会让你觉得没有兴趣学下去。他们来这里上课就是感觉是在一个非常生动的环境下学习一门语言。

问：再说本身很多上海的学员就是冲着这个兴趣去的。如果把语法讲得很难，会打消很多人的积极性的。

Flora：所以我们凯育的一个教学理念就是以听说为主，在听说的基础上再加语法进去，就是刚才江老师所谓的découvrir，让他们慢慢去感悟。

江老师：就是在听说的过程中感悟把语法规律感悟出来，这才是真正领悟到语法的精髓，不感悟的话永远都停留在表面的层面上。这种方法的改变并不是说老师不讲了，实际上老师比过去更累了。老师的教学要根据学生的具体情况，不断地根据学生的反映调整自己的引导的方式。在这里我要说明，我们在强调这个方法的时候，不能错误理解在上课时老师放手不管，就像放鸭子似的，然后让学生自己说。不是的，老师必须要指导。老师要引导学生，这个引导的方法值得我们去研究，不能一放就乱，一抓就死。

问：换句话说，我们在学英语的过程当中已经受了这种传统的教学方法多年的折磨了，如果再重新学一门语言还是这样子的话，其实心里已经感觉很累了，不能把当年复习英语的这个经历再放到法语上面。

江老师：一般我在上第一课的时候，我首先要跟同学们沟通，有二十五分钟时间，把我的想法告诉学生，有时他们会用过去学英语的一种概念来要求老师，“你为什么不讲语法，老师？”，“你为什么不教音标？”。我们自己都是学音标出身的，但是我从来不教学生音标，这应该是从一九九三年夏开始，在这之前我教法语还是教音标的。

问：有什么东西让您改变了自己这方面的想法呢？

江老师：很早以前的一次教学改革，不过我一开始只是被动地接受。一个学期下来之后教学结果确实与以往不一样，后来我就义无返顾了，我自己觉得就是应该改变传统的教学模式了。从实践看来，我们是成功的，因为很多学生出去之后，他们的反馈非常的好。你想想，如果我们按照音标学得话，按照大学教学传统模式，学音标最起码要一个半月。然而实际上这些学生总共学法语也就三个月，他们面临的几乎是内容全面的E-TEF考试，这就给我们一个思路：必须要改革教学。必须用一种有效的方法快速地训练学生。

问：原来我们把大量的时间放在音标上面，其实我们可以转移到其他的上面。

江老师：初学者本来就对法语的发音一窍不通，如果我再把把音标强加给他们，又增加了一个不认识的东西。很多人认为把国际音标学会了之后，全世界的语言都可以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英语有英语的国际音标，法语有法语的国际音标。这些国际音标怎么来的？这是搞语言学的人搞出来的，这是学语言学的人去做的事。

问：他把东西标准化了。

江老师：如果我们教授音标实际上是加重初学者学习的负担。

问：其实我在学法语之前，我还要去懂一个小语言，小标准。

江老师：另外,语言的表达应是连贯的。如果学了音标之后，虽然一个单个的音能够发了，但是连起来又成一个问题了。很多学生跟我学的时候感觉很惊讶，说“江老师，你不教音标的？”我说“你们先相信我三个星期，以后再说。四个星期之后，你如果说不行，我再跟你们说。”到后来都没有来找过我。而且应该说他们的发音都比较好。因为语音不单单是单个字母的发音，还有语调和连贯性。

零起点学法语，多长时间能精通？

问：其实我们以前在学英语的时候，听别人发单个的单词还都蛮准的，连在一起就不是英国人的味道。

现在我们回到flora的一个问题上来。因为你之前是没有任何基础的。

我们国内如果一个零起点的人，想要学到“TEF”考试的标准，需要多长时间？你刚开始从零起点到适应甚至是开始读书的话，你是花了多长时间？

Flora：十个月左右。

问：就已经可以听专业课了？

Flora：是的，但是这十个月的课程是非常紧凑的。当时我生活的环境迫使我身边没有一个中国人。 天天有这样一个法语环境在里面，所以当初第一年的十个月是我自认为进步最大的一个时期。但是我们中间也有很多同学没有坚持下来，半途而费.

问：这是催熟出来的。强化出来的。

Flora：对，逼出来的。

问：事实上，从我们国内的教学系统来看，一般学生从零起点到能够听懂法国老师上课，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江老师：如果说是好的话，确实教学得当的话，我觉得不会很长时间。我的观点是初级班老师就应该不断地试着说法语，而不是要等到半年以后，一年以后我才用法语来说。当然里面的量不一样，有时候适当的用一些中文说是可以的，但是我觉得做老师的大部分时间也应该用法语说。

问：一般我们需要多长时间能够达到去法国学校听预科课程的程度？

江老师：最起码要有一年的时间。

问：应该这一年的时间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学习法语上？

江老师：也不一定，你可以把一半的时间放在上面，因为我们的学生也有要学别的东西，但是可以把全部的业余时间放在法语学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