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希腊神话中,音乐的起源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传说中阿波罗神主管音乐,下辖九位Muse女神——宙斯和记忆女神的九个女儿,她们每一个掌管着不同门类的艺术,因此音乐也被称为music或musik。而今日的Muse一词,除了指向缪斯女神外,还更有了沉思、冥想、指引方向的神和灵感的源泉等这类令人着迷的含义。

  无疑,Muse这样的词汇总令人轻而易举地联想到那些令人激动和向往的,似乎能籍以超脱世俗平凡、进而升华心境与灵魂的,但却又蒙着层神秘的薄纱,好像总有点可望而不可及的意味在里面的,那些被我们确信可以永恒地存在、被注入了建筑、绘画、文学与音乐等人类一直所追求的美好事物中的特质。

  但对于来自英国的“Muse 乐队来说,这样的文章开头也许过于隆重了,因为在从瞬间感官通往永恒心灵的路径上,Muse乐队似乎还只是留下了个模糊的身影。事实上,他们只是群热爱摇滚乐的年轻人,要命地瘦。他们总沉浸在一股焦虑、宣泄与毁灭相交织的快感中。他们如果不是在一个乐队里的话,也许就会去了监狱里。

  那么,也许很有必要赶紧简单讲述一番他们的历史,否则,弄不好你就会陷落在他们所带来的狂乱尖锐、莫测多变的聆听经验中而迷失掉一些判断的线索,不管你是会为之欣喜若狂还是哪怕根本就不为所动。因为,在这队拨弄吉他、敲打鼓皮的Rock n' Roll了的三人Muse身上,从来就笼罩有许多暧昧不清的光圈和烟雾,而人们通常会把这样的事物称作“神秘”。

《Showbiz》——《Origin Of Symmetry》

  Mathew Bellamy(主唱兼吉他手、钢琴)、Chris Wolstenholme(贝斯手)和Domic Howard(鼓手),三人在很小的时候随着各自的父母在英国德文郡的一个名叫Teignmouth的沿海小镇安家。在此之前,他们分别来自剑桥、曼彻斯特和约克郡。当他们12、13岁的时候就已经组成了自己的乐队,叫Gothic Plague。尽管成名的希望是多么的微小,但乐队还是坚持了下来。他们说,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典型的传统英国小镇,距离所有的繁华都过于遥远,像所有组乐队的年轻人一样,组队弄摇滚乐的起因实在是因为日常生活太无聊、太琐碎了。

  然而,随着他们的成长,一切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生活也开始变得艰难,乐队疲劳地奔赴往返于各种场合、俱乐部或者酒吧演出。乐队名也从开始的 Gothic Plague换作了Fixed Penalty,又换作了Rocket Baby Dolls。直到1997年,他们才最后选择了Muse 作为乐队的名字。而此时,尽管他们还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近10年的组团历史以及5年的俱乐部表演经验了。

  只是,英国的音乐工业无法让他们感到更多的兴趣,他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美国音乐,尤其喜欢The Smashing Pumpkins、Nirvana。也幸好他们自命有点天才并非常自信,因而也渐渐开始受到人们的注意。1998年,Muse参加了在曼城举办的一个名叫Taste Media的比赛,结果脱颖而出,立刻获得许多美国唱片公司的兴趣,相继邀请他们至纽约、洛杉矶等地表演。其后,Muse在洛杉矶率先与Madonna的唱片公司Maverick签约,而德国的 Motor、法国的Naive、英国的Mushroom等唱片公司亦相继与他们签约。除此之外,Muse在当初Taste Media比赛的主办单位之一所拥有的Dangerous唱片公司旗下限量发表的两张EP作品《Muse》、《Muscle Museum》,亦立刻销售一空。

  开始的成功鼓舞了乐队更加卖力地创作和演出,Muse的能力也吸引了John Leckie(Radiohead的制作人)的注意,他决定加入Muse。在1999年完成的一个世界和英国的巡回演出后,他们发行了新的单曲《UNO》和《Sunburn》,并在年底赢得了《NME》杂志评选的1999年“最佳新晋乐团”。随后的2000年,Muse推出了首张唱片《Showbiz》。

  这是张精力充沛、令人惊异的唱片,充斥着歌剧摇滚的意味,歌词灵活敏锐。Mathew Bellamy的歌剧嗓音,直*Freddie Mercury。但需要着重提醒你一个必须要面对的事实是,他们的音乐听起来与《The Bends》?诘腞adiohead还有Jeff Buckly确实很像。这也是Muse直至今日也无时无刻都要面对的一个首要问题。

  在2001年7月发行的,成绩更好的第二张唱片《Origin Of Symmetry》中,这个问题似乎变得更为明显。“锋利的吉他与大量的摇滚节拍共织成优美和谐的音乐”——这是来自许多英美专业音乐杂志给出的赞誉。其实,他们只是将源自 The Smashing Pumpkins和Nirvana的、极具颠覆感的Grunge元素,高浓度地渗入了英伦传统的、忧郁得神经质式的曲风中。所以在暴风骤雨般的倾泻之后突然听到一小段细细碎碎的电声钢琴,或是在沉沉的重型吉他推进中听到Thom Yorke式的高音假声在痉挛——别奇怪。就是这样一张专辑,它登上了全英专辑榜Top 3的席位,还拥有一首排行Top 11的单曲Plug In Baby。尽管这样成绩出色,也尽管拿一个后辈同已成名的大牌相比有点不公平,但很多人还是联想到了The Smashing Pumpkins、Jeff Buckly,当然,最困扰的话题还是更多地被不可避免地提及Radiohead。关于这些,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就鄙夷,这也是很自然的事了。

“那个乐队”

   Mathew Bellamy曾说,对此他不想做出任何回应。在与媒体的谈话中,他也只把Radiohead称为“那个乐队”。他曾说,在制作《The Bends》专辑的时候,“那个乐队”与制作人John Leckie(同时也是Muse的制作人)去听了Jeff Buckly的演唱会,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我也看过Jeff Buckly的演唱会,也受到影响。是的,我确实喜欢‘那个乐队’的一些歌,这儿一点,那儿一点,但也就是这样了 ——他们并没有真正地影响到我。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认为我们听起来很像,尤其是现场。”

  公平地说,Mathew Bellamy 在这里确实谈到了点子上。现场的Muse,可以在短短十分钟的演出内,爆发出由Metallica式的厚重变异至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式的锋芒的力量。现场目睹他们表演而兴奋的人们总是难以相信,这三个瘦小的男人,会发出如此巨大嘈杂而同时又富有侵略性的声响。Mathew Bellamy像是被无名的恶魔附身发出不断断裂的痉挛的凄叫,歌迷身着印有Charles Manson(美国著名连环杀手)和Hannibal Lecter(电影《沉默羔羊》男主角)的恐怖头像的T恤,甚至过分地要把Muse视为撒旦的牺牲品。

  这当然有些过头了。Mathew Bellamy要在自己不到24岁的年纪中承担父母双亡的沉痛事实,他把相信记忆的力量转化成了那些在他演唱时往往携带着的痛苦和嘲讽的双关表情。在专辑《Origin Of Symmetry》中的第一首歌New Born里,Mathew Bellamy便唱了这么简单的几句:Cause you have seen/Seen too much/Too young, young/Soulless is everywhere。

生活就是关于体验的

  2002年8月,Muse推出《Hullabaloo Soundtrack》双CD专辑, CD1汇集了乐队从1999年到2001年所发行过的B-Side单曲,而CD2则是 2001年10月在巴黎演唱会的现场录音,及2002年新发表的亚军双单曲Dead Star和In Your World等。总之,在有了前两张正式专辑之后,除了说这是张让Muse的追随者们不会有遗珠之憾的作品集之外,似乎再无更有趣的说法了。

  而Muse的追随者,好像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许多过了二十五岁的人却对他们充满怀疑,认为他们只能是昙花一现的廉价卡拉OK版本的Radiohead。对此 Mathew Bellamy说:“我们确实有很年轻的支持群体,而我觉得这样子很好。我鼓励他们去感觉和我们有所联系。我们是真实的,所以有焦虑,也有绝望。作为一个乐队,我们想要体验很多极限的东西。从这一点上说,我们比很多英格兰的乐队都更要rock n' roll。生活就是关于体验的,我们对此从不拒绝。”对于这样的说法,一个有意思的注脚是:当Muse在日本演出的空隙时,两个日本女孩一得知和她们愉快交谈的外国男人就是 Mathew Bellamy时,随即便表示她们不会和他发生任何关系——not to do anything,Mathew Bellamy对此不置可否,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2002+1

  从出道至今,Muse的身上就一直暧昧地笼罩着好多个光圈和烟雾、这个名字、那个名字。新一个10年中的Radiohead以专辑《Hail To The Thief》在今年露面,却似乎又徘徊于某个只有在下一张专辑中才能被人事后发现的十字路口上,依旧在摸索与变迁着。那么Muse所谓的“令人意外的全新音乐方向”会是什么?也许只有等到秋天才能揭开那预示的神秘面纱了 ——是在某条被人确认的道路上继续前进?还是同Radiohead的《Kid A》专辑一样(很不幸,居然又提到了Radiohead)做出个漂亮的转身?还是比这两样都更棒?

  这样的连连追问,倒不是对Muse寄予了多大希冀,只是今年的摇滚乐坛除了些复古倾向,似乎只是在沉闷的2002年之上加了一个更沉闷的“1”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