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言译语:英译汉过程中的虚化实意
翻译,作为一种语言向另一种语言转换过程,不仅是一种语言活动,而且还是一种思维活动。翻译活动就其本质而言是译者进行思维的过程。思维是语言转换的基础,这决定了语言的实际转换必然受到思维的限制。英语向汉语转换过程中,英、汉民族思维习惯及风格的不同势必导致精确理解词义的困难,表达难以忠实且清楚明白,进而影响译文的准确性,影响译文质量。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高度重视语言中的思维因素,注意不同民族思维之间的差异,辨别它们的个性。英、汉民族有着不同的民族文化、心理文化,还有各自不同的思维方式、思维特征和思维风格,这些差异首先表现在英语的功能性和汉语的形象性上。英民族注重抽象思维,擅长运用大量含义概括、指称笼统的抽象名词来表达复杂的理性概念;汉民族注重形象思维,惯用直觉和意象等形象的方法表达抽象的意义,以神制形,突出神韵,表现为形简神远。如:
(1)She keeps a large establishment.
此句中的“a large establishment”是比较抽象的表达方法,其涵盖的意思相当于“a place of residence with its possessions and a group of servants”,翻译成汉语用比较具体的描述即为“家宅奴仆一应俱全”。这种虚化实意,虚实变通就是建立在抽象思维向形象思维转换的基础之上。
英语中用抽象的办法虚说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某些定义很抽象的英语词语在行文中产生了具体的含义,而汉语缺乏对等的虚说,没有对应的传达其具体意思的词汇。另一种是英语中表抽象概念的名词发生可数化,其作用在于表达事物或情况具有该抽象名词所表示的性质或特点。这两种抽象说法都要求译者运用形象思维解读原文,依据上下文的具体情境,由虚说化到实说,从而挖掘蕴涵在文本中的审美意识形态。如以下几例:
这句译文以普通生活为基础,侧重于生活逻辑,表达得生动活泼、通俗易懂,比起译为“……必须充分地提供生活生计”这种笼统而实在、确定含义的表达更容易让人接受,不至于费解。再如:
“Approach”有手段、方法之意,若译为“微妙的手法”或“巧妙地处理”不但给人一种“虚”、“泛”、“暗”、“隐”等难以捉摸的感觉,而且原中文体贴审慎、相机行事的含义丧失殆尽,女人具备的那种为人着实钦佩的心理特征和独特的处世计谋也没能刻画出来。之所以变通为具体的“先缓缓地露个口风”,一方面发挥了汉语“实”、“明”、“显”、“象”的语言优势,还增添了不少耐人玩味的情调和灵动的色彩,虽貌离而神合。
原文中的形容词“watchful”意为“警惕,注意”,“artless and confidential”意思分别为“不矫揉造作的,不狡猾的”和“亲密的,心腹的”。它们被译者用充满形象的描述具体而细腻地传达出来,不但忠实有效地再现原文,还帮读者正确地领会原作者的感受。“traps to cajole or elude or disarm”的字面意思是“诱骗,逃脱,使对方息怒,而无防备的诡计”,具象化处理过的短语非常富有情趣,把女性的狡黠刻画得鲜活逼真,在读者头脑中诱发出一幅幅逼真的画面。
以上两例的虚化实意,把具体场景展开在读者眼前,让人身临其境,实实在在。人物形象更是栩栩如生,令人印象深刻。译者的创意丰富了原文的形象。
通过从虚实角度变通的译文往往跳出了原文语义层面的束缚,而传神地表达出原文的意境和精神,神似境界极高,这是因为译者恰当地运用了形象思维,传达出了形象信息而致使译笔清晰、明确、生动。再看一例:
(7)They left me at the gate,not easily or light-ly;and it was a strange sight to see the car go on,taking Peggoty away,and leaving me under the elm tree looking at the house in which there was no face to look at me with love or likely any more.
译文a:他们在大门口前离开我,这是不容易的,不愉快的;看见车子载着辟果提走了,把我留在那些老榆树下看那所房子,房子里再也没有一张怀有爱或欢心来看我的脸了,我觉得这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场面。
译文b:我们在大门前分手,他们和我依依不舍,情深意长地告别了。我眼看着车走了,载着辟果提。我独个儿站在老榆树下,看着那座房子,再也没有人用爱我,疼我的目光看我了。此时此刻,酸甜苦辣,齐集心头。
译文a没有将原文的抽象表达加以处理。“not easily or lightly”直译为“不容易的,不愉快的”,“it was a strange sight”被译为“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场面”。很显然,这种转换非常机械、单调,纯粹截取词典释意对号入座,没有变通的痕迹。而译文b以饱蘸形象思维之笔把原语的审美功能极尽再现,可以说是“化平庸为神奇”,闪烁着形象思维,成功地完成了对原文形象的二度创造。如:“依依不舍,情深意长”,“酸甜苦辣,齐集心头”,“我独个儿站在老榆树下”。这种处理表现在译文作者深受原文感染,在知觉定势和情感积蓄的基础上,掺入自己的生活感受,经过搜求于象的努力,使原文意象归于定形和明晰化,最终诉诸译文语言的创造性表达,译文绘声绘色,笔酣墨宝。
由以上两种译文可得出译者有必要超越语义概念这一层次,进而想像出原文描述的场景,然后用译语艺术性地再现出来。译者进行有效的形象思维必须具备三个因素:一是对原文的正确理解;二是自觉运用形象思维;三是自己头脑中的形象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