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视野大学英语第一册Unit 7课文翻译
和大多数城里人一样,我非常小心谨慎。
在把车开进车库前,我会扫视街道和周围的小路,看看有没有异常的人或物。
那天晚上也不例外。
可是当我手里拿着肯德基炸鸡走出车库时,一个身材圆胖、留着短髭、头戴绒线帽、身穿深色尼龙夹克的年轻人从停车处旁的灌木丛中钻出来,把手枪顶在我的双眼之间。
“交出来,他妈的──,”他威胁道,“交出来。”
“嗨,”我说,“拿去吧。”
我一边说,一边把肯德基快餐盒放在小路旁边的花盆上,同时设法把我房子的钥匙扔进灌木丛中。
“你的钱在哪儿? 你的钱在哪儿?”他吼道。
在我们遭遇的全过程中,他会重复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出于本能,我也同样重复着自己的话。
“在我钱包里,在我钱包里。”我说。
他走到我的背后,把枪顶在我的脖子上,开始搜我的裤子口袋。
“钱包在哪儿?”他问。
“在后面的口袋里。”
“还有呢?”
“我就这么多钱了。”
“手表在哪儿?”
“在这儿,”我边回答边把左臂伸出去。
就在这时,他的同伙出现了。
他很瘦小,手持一支加大的蓝色钢制手枪。
他深色的眼睛里闪着光,好似擦亮了的玻璃;他手臂和双腿毫无预示地移动着,就好像是连着看不见的电线似的。
他厉声说道,“不许看我们,不许看我们。”
他并不蠢。
我看过许多刑事审判,因而知道在那些武装袭击的受害者中,很少有人能够辨认出袭击他们的人,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枪上,而没有注意持枪人。
我有意识地留意了一下他们的面部细节。
“我没有看你们。”当那个大个子劫匪把手表从我的手腕上扯下来时,我撒了个谎。
“趴下,趴下,”那小个子命令我,
并一把摘下了我的眼镜,把它扔到草坪上。
这时,我已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前额紧贴着地面的泥土。
那个大个子劫匪用枪顶着我的后脑勺,小个子用手枪紧紧顶着我左边的太阳穴。
我当时想,“这下完了。莱斯利会受不了的。主啊,可怜可怜我这个有罪的人吧。”
“这是什么?”大个子问道。
我把头转向右边。
“是肯德基炸鸡,”我说。
“我们要带走,”大个子厉声说道。
于是,突然间,劫匪们手里拿着钱包、手表和炸鸡,脚步声在黑暗的街道上越来越远。
我转过身,看见他们的影子钻进了一辆汽车,急速地开走了。
他们没有杀我,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是仁慈? 是因为时间太紧而顾不上? 还是因为饥饿?
“多奇怪啊,”我心中暗想,“竟然是炸鸡救了我的命。我看到的是死亡,而他们看到的是食物。”
我站起身来,找到了钥匙,进了屋,然后拨通了911。
接线员记下了我对劫匪的描述,然后派了辆警车来。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烈性酒,不一会儿,两个穿制服的洛杉矶警察局的警察就到了。
他们对此事作了笔录,说“幸好”没有受伤。
“但是,” 临走时一个警察对我说,“他们拿走了你的炸鸡,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后来,一个警察打电话来询问其他细节。
他说这两个劫匪的作案手法表明他们可能就是过去几个月里这一地区多起抢劫案的实施者。
他让我到警察局去看一下疑犯的照片。
于是,上周一我翻看了相簿大小的几本照片,多数是年轻人的──令人惊讶的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实际上还是孩子。
一张张翻看并研读这些照片,仿佛漂流在一条让人伤心的河流上,就像身处英国诗人布莱克笔下的泰晤士河,似乎“看见每一个过往行人都是满脸饥色,一副苦相”。
这些年轻人聚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条河流──一条已失去控制的河流,这条河流正吞噬着我们所珍视的东西的基础:我们的行动自由,我们的劳动果实,我们的生命,以及那些我们所珍视的人的生命。
总有一天,我们将不得不面对这条河流,并探索其对现实不满的深层原因。
而目前,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看看罪犯的照片,并参与到构筑抑制犯罪的大坝中去。
我有一支黑色手枪,手柄是棕色的。
手枪就搁在我的床头,里面装着五颗子弹,并且总是上了膛的。
我一贯主张控制枪支,奇怪的是我现在依然主张控制枪支。
以前我没有枪,并不是因为我对有关犯罪的统计资料不了解,也不是因为我自认为可以不受暴力的袭击。
以前我认为自己不相信暴力,我自己也没暴力倾向,所以我不会受到暴力的侵袭。
我还认为我对人性本善的信念会使这一假想成为现实。
我应该把枪从住所带到车上,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这支枪可以做的、被用来做的,比它所能阻止的更让我感到恐惧。
如果我带着枪的时候遭到了袭击,那我就一定会用它来杀人,而不仅仅是伤人。
我曾想象自己遭遇歹徒的袭击,并不是真的遇到这种事:
一个男子正在街上走。
我锁上车,朝公寓走去,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还没有走到门口,我觉得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把钱给我。”
在我打开门之前我又听到了一个声音,然后我转过身,看到了一个持枪的人。
他很害怕。
我害怕我会吓着他,致使他朝我开枪,我还担心我把钱给他以后,他仍然会朝我开枪。
我同样也很生气,因为一个我从未见过、也从未伤害过的人在用枪指着我。
我想象的这起抢劫中有某种令我不安的东西,这是我不愿承认的东西,这是因为羞愧而被我有意略去的东 西。
我明白我为什么会想象自己遭到一个男子的抢劫:他们在身体上占有优势,而且我也从没听说有谁遭到过一个女人的抢劫。
但为什么这个人是个黑人呢?
为什么是个穿着破旧T恤, 双眼发亮的黑人男子呢?
为什么不是个白人?
我想象我站在克莱尔本街和杰克逊街拐角处的一个加油站等待付款,这时,一个黑人从我身后走来。
我没有回头,而是正眼朝前看,等着付款。
我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焦虑,而这种焦虑的产生仅仅是因为在一个名声不好的街区的加油站有一个黑人从我身后走来,而且他没有汽车。
我又想象另一种可能性。
当我听见那个声音时,我正带着枪在街上走。
那人一定没看见我的枪。
我很生气,因为我受到了威胁,因为有人为了得到我口袋里的钱而危及着我的生命。
于是我转过身,既愤怒又恐惧,还未细想就开了枪。
我也许只是因为50或100美元就杀了一个人。
他曾试图抢劫我,可这一点并不重要。
一个人因为钱而死,不一定是我的钱或者是他的钱,只是钱。
是谁给他的生命如此标价的呢?
我记得有一个晚上和朋友一起开着她父母的车,
在卡尔顿街和图兰街交叉处遇到红灯,车停了下来。这时有一个黑人从我们车前穿过马路。
我的朋友便不由自主地锁上了车门。
我很讨厌她一看到那个黑人就锁上车门的举动。
不知他是否注意到了我们这一举动。
不知当别人一看到你就锁上车门,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又设想另外一种在我的公寓前遭遇歹徒的情景。
当一个人向我要钱时我正带着枪。
我很生气又很害怕,但我没有用枪。
我害怕在我不使用枪的情况下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我更害怕杀死别人,害怕在因为杀了人而使良心遭受的无尽谴责中活着。
于是我以生命做赌注,希望他拿了我的钱就会离开。
但愿我能赢。
现在我走进了我家附近的一家加油站。
一个黑人已经在排队等候。
他突然跳起来并转过身,在看见我以后才放松下来,对我说我吓着他了,因为这一带常出事。
“对不起,”我微笑着说。
我意识到担惊受怕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